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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第2页）

“人类有趣吗？我也这么觉得。”弗吉尼亚伸手，上一秒还优雅得仿佛在宣讲获胜感言的赫夏拉尔瞳孔缩成针尖，里面只剩下她冷漠到不似凡人的脸。

她怎么找到他的？她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这些问题刚刚浮现就被眼前人钳制他脖颈的手打断，赫夏拉尔企图用异能攻击，却惊异地发现他的异能不受控制了——这种情况，此前发生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因果之茧就是这样制衡那些异能者的。

“怎么，不是期待见到我吗？”弗吉尼亚凑近他，赫夏拉尔可以清晰看到她眼里旋转的齿轮。

“你……你根本不是——”他眼底倒映着弗吉尼亚此时的模样。她的皮肤已然龟裂，从指尖到脖颈，蛛网般的裂痕下透出星辰般的光芒，仿佛这具躯壳已经无法容纳某种更崇高的存在。而弗吉尼亚只是轻轻地、缓缓地收紧手：“嘘……我早就说过了，第一，我不是容器。”

“第二……他不是我的情人。”

情人这个词太浅，浅到根本不能用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友情更炽热，比爱情更阴暗，他们是生死早已捆绑在一起、谁也不得率先从这人世间逃脱的……紧密共犯。

手里的人逐渐失去呼吸后，弗吉尼亚仰头望着开始倒流的星空，嘴角勾起近乎温柔的弧度：

“既然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前辈，那么就看好了……”

“这才叫真正的——”

“「人间失格」。”

世界像倒放的镜头般回撤，褪色的建筑重新晕染出色彩，死去的人们在逆转的因果中睁开双眼。弗吉尼亚能感觉到皮肤在不断地开裂再愈合，但比想象中轻松——原来割舍掉某些顾虑，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她第一次完全解放“柯罗诺斯”的权能，不是局部回溯，不是短暂倒流，而是将整个时间线硬生生地、强硬地拖拽到想要的节点。

所有人大概都以为她的能力只能针对某个目标进行回溯，但其实她在融合柯罗诺丝后完全可以大范围回溯时间逆转因果。

只是那样的话，世界对她到底算什么？她要如何说服自己还是作为人而存在？

所以她给自己设定了限制，直到现在、直到她要从命运与死神的手里抢人。

当那颗黑色的茧在她面前重新成型时，弗吉尼亚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茧甚至还没有孵化，它的力量在她看来弱的可怜。若非其中蕴含涉及因果的特殊法则让中也无法触碰到，荒霸吐早就可以将它撕成碎片。

赫夏拉尔的脸在回溯的光流中扭曲，在时间回退的过程中，弗吉尼亚微笑着让他体验了无数次死亡，直到太宰的身形逐渐显现。

太宰治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时，弗吉尼亚当着赫夏拉尔的面将被迫退回初始状态的“因果之茧”捏成齑粉，这个优雅的疯子终于露出崩溃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为这种庞大的因果付出多大的代价……”

“像你们这种人确实理解不了。”弗吉尼亚歪头看他，蓝眼睛里跳动着金色的齿轮，“但放心，至少你和你的神明看不到我的下场了。”

她当然比谁都清楚代价。时间的长河锚定、撕扯着她的灵魂，每一秒都有无数个“可能性”的弗吉尼亚在平行世界湮灭、收束。

这并非意味着毁灭，而是作为人类存在的弗吉尼亚正在消失，她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真正的‘神’的定义接近，这本是她所厌恶的。

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太宰治消散前那个眼神——鸢色的瞳孔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遗憾，只有某种她读不懂的、近乎期待的情绪。

就像在赌她会来。

就像确信她一定会打破原则。

他总是这样，每一场赌局都押上全部的筹码，而与当年逼她复活的那场戏不同的是，这次他排除了所有的干扰项，明明白白地去赌一个明确的、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回避的答案。

真是叫人火大。

不是因为他死了，也不是因为他又用这种极端的试探来确认自己的意义，而是因为她十分清晰地意识到：

她给予的自由本质依旧是牢笼，她对太宰治的情感早就不是责任、不是愧疚，而是——

更加原始而暴烈的占有欲。

真不像她啊。

突如其来的自我厌恶感让弗吉尼亚在太宰乃至更后方堪堪恢复知觉的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退到了天台边缘，毫不犹豫地跃下去，消失在还未消散的雾气中。

**

死亡本该是件轻松的事。

当黑暗吞没视野时，太宰治甚至感到一丝荒谬的愉悦——他终于找到了完美解法：既证实了自己仍旧自由、仍有价值，又清除了那个棘手的灾厄。没有尸体，没有告别，就像她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正确即死亡，温柔即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