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垂下头,“知道了,小姐。”到底年纪小藏不住事,垂头丧气不过须臾,便又眼眸发亮地抬起头,起身换位坐到谢芜盈身旁。
“小姐小姐,您知道那两辆马车里面都是谁吗?”
不过是寻常马车,车上并没有彰显身份的雕纹或标记,主人也并未露面,谢芜盈自然不认识,便摇了摇头。
春花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小姐没见过那两个丫环自是不认识,我和秋月却很眼熟,说起来,还和小姐很不对付呢。”说着,和秋月对视一眼,两人仿佛通了什么暗号一般,没往窗外看的秋月一怔,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太少了,谢芜盈至少也该对她的丫环有些印象,可方才看的人,无论是那个高大的丫环,还是那个嗓门很大的丫环,她都没有印象。便示意春花继续说。
“是千树衣坊新上任的掌柜。小姐近日去铺子时间少不知道,前几日我和秋月去替小姐办事,路过他们家店前,就见他们内间搭了一个大台子,摆了好些新衣,那丫环就站在台下报名字,那嗓子一喊,整条街都能听见。没想到,她骂人声音也这样响亮。”
谢芜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几日她不是病着就是被奇怪的事缠身,确实没再去过锦衣坊。
这千树衣坊在短短半月的时间里,又是换新掌柜,又是搭新台子,难道那个老顽固,也决定推陈出新?
早该这样了,守着一成不变何来进步?比起原先的千树衣坊,春花口中的新改变倒让谢芜盈提起些许兴趣,便也开始期待他们家今日招标样衣。
她正欲再问些细节,马车却倏然被逼停。
不等她开口,秋月便先一步掀开车帘,“发生什么……呃!”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劈在了秋月脖颈,她顿时晕了过去,那人完全挤了进来,眼疾手快地又用同样手法敲晕春花。
谢芜盈往后退至底,直到退无可退,强装镇定道:“你想要什么?”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腕间的手镯,一边试图和黑衣人谈判,一般想着如何不动神色地取出镯中银针。
正面肯定打不过,拿到银针后如何趁他不备偷袭又成了问题,劫车发生得很突然,此刻能听见车外有人接连倒下的声音。
他有帮手,人数未知,此人只是打晕了春花秋月,并没有杀人灭口,还有谈判余地。飞快地判断后,放弃反抗的想法,将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不会反抗。
“无论是谁雇的你,我都出双倍的价格,不,十倍。这位……”纠结了一下称呼,“壮士?请不要冲动,我有钱,价格好谈。”
那人蒙着面,带着戴着黑色头巾,将额发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他确实停止了动作,似乎在考虑。
谢芜盈见有效果,便继续安抚道:“别担心,我不会报官,你放过我,今日我就当我们从未相见,如……”何?
“何”字的音才发了一半,那人却忽然袭击,以谢芜盈看不清的快动作将她打晕。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却见那个黑衣人蹲了下来,开始确认她是否真的昏迷。
好疼。
谢芜盈想,要是没有跟兄长分开就好了,有兄长在,哪怕他一个人,也绝不会让这些刺客靠近她。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谢芜盈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短暂的慌乱后,她立即意识到眼前被很厚的黑布遮掩视线。
后颈被击打的地方还不断传来阵痛,她试着动了一下手臂和脚,不出意外都被捆紧了,腕间有些空荡,镯子似乎被拿走了。
口中没有异物感,只是喉咙哑得厉害,发不出声,她试着手撑在地上配合着双脚缓慢在一片漆黑里摸索移动。
到底是何人绑了她,有何目的,兄长发现她不见了,定会来找她的。可京城那样大,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她又不知那些昏迷的小厮侍卫这些刺客是如何处理的,春花秋月现在又在何处?
不能坐以待毙。
她得想办法知道现在的时间,才能推断此地是否还在京城。
可周围太暗了,又过于安静。人在过黑过静的地方,难免会开始胡思乱想,一点细微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草木皆兵的对象。
谢芜盈到底只是个刚刚满十八的姑娘,虽在心里不断默念冷静镇定还是忍不住心慌。
她响起兄长教她的放松方法,深呼吸,吐气。
似乎起了作用,心跳逐渐平缓了,谢芜盈继续给自己打气,试着移动手腕,想去触摸捆着她手腕的结。
她学过很多打结方式,有自信只要摸到就能有办法解开。
就在即将触到的时候,前方忽地“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