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官府招标日。
府里上下都热闹起来,大家都眼瞧着近日府内来往人员,又是官府告示统一公布,都期待主家能得偿所愿,连带着自己也能沾光。
气氛渲染下,连带着谢芜盈也开始紧张起来,站在秋月为她挑选的两件衣裙前,纠结犹豫。
谢恒倒是很气定神闲,倚在窗前,笑道:“如果实在紧张,不去又如何?”反正他不会让你落选。
后半句在嘴里转了半圈,还是咽了回去。
谢芜盈听闻此言,两三步快速走到窗前,推开窗,竖眉道:“兄长惯会说这种话,可知我为此耗费多少心血?”
这便又是触霉头了,谢恒摸了摸鼻子,明白失言,立即道歉:“兄长错了。”
他认错倒快,谢芜盈向来好脾气,往日里这种情况便会轻轻掲过。
谢芜盈皱眉,语带关切:“兄长,你这些日子怎么了?你明知道我有多重视今天。”
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敷衍,对她的事也漠不关心,不过是一年未见,简直人怎么会变了这样多?不仅如此对她,甚至……
她不由得又想到哪间密道,和被兄长慌忙带走的少年。
他真的是自己的兄长吗?既是至亲,为何处处充斥谎言。她总觉得这些或许与自己近日隐隐总觉得忘记了些什么的感觉有关,可到底忘了什么呢?
她也想着要像从前那般全心信任兄长,可春花的奇怪之处,和兄长近日的作为和态度,却让她愈加不安。
“是我思虑不周。我想着裴瑜,他不会……”
谢芜盈打断他:“裴瑜如何,是他的事。若我自己表现不好,岂不是会拖累他?兄长,你也太不顾及我的感受。”
春花秋月还站着身后,再多的话也不好再说,她最后看一眼谢恒,关上了窗。
或许自己最近过于草木皆兵了,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从小呵护自己长大的兄长,她自然是不愿怀疑他的,可……
无论如何,锦衣坊不会骗她,地位声望也不会变,无论幕后布局之人是何身份,目的是什么,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找到“它”,对抗“它”。
*
因着和谢恒生了闷气,虽然是自己单方面的,但谢芜盈心里还是别扭,便让谢恒护卫这府外等候的绣娘和章藩带着样衣先行一步。
她自己则再次确认了一遍方案无误后,才从谢府出发。
时辰尚早,天光微亮,往日这种时候街上是没多少人的,除了一些早茶铺子,其他的小贩出摊也不至于这样早。
今日却格外不同,不仅行人,马车也堵成一条,熙熙攘攘。
谢芜盈掀开马车的小窗窗帘往外看,走在路上的人倒不算多,只是马车多了,各家小厮人挤人,便显得拥挤起来,反而使路不好走了。
这样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看一眼马车上的皮筒钟,朝一旁的春花示意:“让车夫找条人少的小路,我们绕过去。”
车夫得来指令,找准时机掉转了方向,喧闹声逐渐远去,谢芜盈一直看着车外光景。那一路的马车似乎也发现她们,想要效仿,只见占了她们刚驶过的位置那辆马车不知发生什么意外,马匹忽地受了惊,马蹄向上一扬,冲出前方几步,撞上另一辆马车。
好歹很快平息下来,谢芜盈看得心惊,见似乎没造成什么伤亡才放下心,可被撞的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帘掀开,出来个高大粗壮的丫环。
本来平稳地行着,无端被人撞了,确实该生气,就看后车怎么处理了。
隔得远了,声音有点听不真切,忽地一声尖锐的“大胆!”传了过来。
谢芜盈一惊,还以为是前车侍女率先发难,却看她退了一步,似乎也是被唬住了。
这时后车的车帘也掀开了,谢芜盈正看热闹看得入迷,身下马车却忽地一个转弯,那边的争吵顿时便在眼前不见,变成了无趣的墙砖。
“后车的侍女性子好生泼辣。”
嗯?
谢芜盈回头,却见春花也趴在窗口,正往外看。
见谢芜盈看过来,秋月忙拍了一下春花的肩,春花惊了一下回头,发现两双眼睛同时望向自己。
“小姐……”
马车驶过转角倾斜感消失,马夫的技术很好,行得平稳,春花那边的窗应该也看不见街上热闹了。
虽不知结果如何有些失落,但经过这一意外打岔,她心中紧张消弭不少。
谢芜盈正色道:“不要随意评论他人,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