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时跪了下去,汗珠从她的额角低落,她不敢再说下去了,皇帝将奏折扔到一侧,冷声道:“真是从裴世安家里搜出来的?”
太子咬了咬牙:“是。”
此时她反而有些欣慰,幸好范恂提前动手,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做什么反而都方便。
她仰起头,胆子也大了一些,恭敬道:“儿臣本想对裴世安稍加管制,未曾想她却不小心去世了,不过儿臣时刻牢记母皇的教诲,以仁治为行,现已经将裴世安的家眷都放出去了。”
皇帝面色稍霁,这才和缓了不少,叫太子起来。
而从始至终,在一旁的沈相姎都没说话,只是端着手里的碗,她比皇帝年纪要小了好几岁,此时倒看起来比对方老了不少,乍一看有些可怜了。
皇帝置气似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手里的碗夺了过去,放到了桌子上。
见沈相姎依旧拉着那张臭脸,这才认命了似锤了锤桌板,对太子吩咐道:“裴世安的事不许再提了,她证据也不算确凿,不能按罪臣来处理。”
“家眷不可入教坊司,后代不可禁止科考,家里的钱财……还回去一半,叫她家那个小的,送到沈相姎府上养着。”
什么?
太子简直目瞪口呆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未曾想皇帝看了她一眼,就催促道:“还不快去,还叫朕亲自下旨吗?”
这时候太子才如梦初醒退了出去。
虽说都是小事,然而这件事毫无疑问显示了皇帝本身的动摇,太子拧了拧眉心,行了礼才走。
等到她走了,皇帝才出声问道。
“还生气?”
沈相姎后知后觉的跪了下去,她垂着头:“臣不敢。”
“牢狱的事,朕给你压下去了。”
皇帝翻了个身,将背后对着沈相姎,小声的说着。
自打十几年前云宏那件事过后,皇帝对于这些皇子们的事就越发反感。
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根刺。
现在又闹出了裴世安的事,经年的伤疤陡然就这么又再度被揭开。
沈相姎俯下身:“臣作为云宏,裴世安的老师,都没做好,请陛下责罚。”
皇帝猛然从床上弹射了起来:“你都五十多岁了人了,朕罚你,你都不够朕气的!”
然而在看到沈相姎那雪白的头发时,她突兀的泄了气,两人共事四十多年了,从沈相姎还是个屁大点的小女孩的时候就跟着她。
名义上是君臣,可她什么都给她了,唯独在当年云宏的事情上,叫她们两个都无语凝噎了。
沈相姎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愧疚半生,而皇帝却也因为此时不敢再对任何皇子放下心防。
“算了,算了,你把裴世安家那个丫头接过去吧,好歹是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