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稳住心神,上身不动声色后倾稍许,好整以暇看着宋晟,等待他的后文。
岂料宋晟话到嘴边,见状轻笑一声,忽然闭口不言,眸中倒影出稀碎的烛光,以及……
她不知何时上扬的嘴角。
闵时安呆愣一瞬,这才注意到宋晟眼下的乌青。恰巧营帐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顺势偏头看去,轻声道:“外面巡逻队已换班完毕,你来此到底为何?”
她回过头来看向宋晟,停顿片刻后,拉长语调恐吓道:“不说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宋晟上下扫视她一眼,低声笑道:“相较臣而言,怕是殿下更加来历不明吧。”
“大人此言差矣,我能在此,不是你默许的吗?”
巡逻队愈发密集,宋晟深吸口气,缓缓道:“见殿下无碍臣便放心了,京中离不开人,臣这便回去了。”
闵时安诧异地看着他起身,脱口而出问道:“你这便走了?”
“嗯?”宋晟停下动作,温声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闵时安一噎,她摇了摇头,最终只道:“路上小心。”
“殿下放心,臣会的。”
营帐内的条件算不上好,甚至这已经是萧百斩能为她安顿的最好的营帐,但依旧略显简陋。
闵时安也不挑剔,她虽为公主,许是自小野惯了的原因,她对这些一直不太在乎,钟鸣鼎食也罢,箪食瓢饮也好,她都接受良好。
硬邦邦的木板之上只铺了一层褥子,闵时安翻了翻身,找到舒适的睡姿,困意顷刻间袭来,她阖上双眼,竟觉得比躺在绸缎上还要睡得香些。
翌日。
闵时安起了大早,自昨日她翻阅完卷宗后,她便心神不宁,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因此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后半夜睡得也不安稳,原以为没人会比她醒得更早,没想到她走出营帐一看,驻北军已有条不紊地开启了训练。
闵时安眯起眼抬头看了眼天色,夜空繁星点点,四周全靠篝火和月光照亮,是寅时三刻左右无疑。
这么早?!
她心下一惊,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心疼将领的同时,不禁更加痛恨起北巫人。
萧望京瞥见“谢庄译”,犹豫再三,想起父亲的叮嘱,偏头对身旁的萧朔商说了些话后,转身大踏步向这边走来。
闵时安抑制住嘴角上扬的冲动,板着脸拱手打招呼道:“萧将军。”
“监军大人,您可以多休息会。”萧望京抱拳回礼,应道。
闵时安摇摇头,接着道:“本也睡不着。”
而后她假装不经意道:“昨日看到了和敬公主。”
闵时安的语气转而严肃起来,她沉声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纵使公主殿下有不畏生死的觉悟,可终归不妥。”
“是,但公主执意来此,我等不愿辜负公主满腔热血,且此事经过父亲与朔商共同应允,故让公主前来提供情报。”
闵时安轻嗤一声,毫不客气怒斥道:“将军如此,便是打定主意要让公主同你们一同涉险?”
“驻北军同北巫交战多年,对塔塔吉斯克更是知根知底,又何须公主来提供所谓情报?!”
他们的谈话声愈来愈大,不远处的萧朔商隐约听到和敬,约莫猜出二人在争吵什么,于是吩咐底下士兵认真操练,便小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