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安仍蜷缩在她身旁,小手紧抓着那个从不离身的小包裹,脸色苍白如纸,李红杏轻抚她的后背,心中却思绪万千:究竟是何人要杀她?
一直到深夜,李红杏也未有一丝头绪,总不至于是云连鹤回过味,觉得她是个隐患突然派人杀她吧?
李红杏躺在床上猛摇头几下,觉得自己想的太离谱,埋进被褥强迫自己入。明日还得去一趟宝香楼,她们在都城的时间不多,要抓紧做完事情回枕荷邑。
-
闻栖鹤手指敲在檀木案上,指尖轻点舆图上被红圈框住的位置,目光沉静。
他已查到玉家似暗中有一脉以酒铺为幌,行商足迹遍布关内外要冲。蹊跷之处在于如此多的铺面,其酒却籍籍无名,倒像是……为掩盖什么而设的障眼法。
声音有些发沉:“锦州之行,孤亲自去一趟。玉家与关外往来过密,必有隐情。”
何逸之一听顿时眉头紧锁,惊的茶盏重重一放:“殿下,此事太危险!您要是出点闪失……”
“正因紧要,才不能假手于人。”闻栖鹤抬手止了话,袖口金线暗纹在光下微闪,语气不容置疑,“届时我扮作关外行商,带几个亲卫即可。”
“不行!此事我需即刻禀明父亲。”何逸之霍然起身,脸上是真切的急迫,东宫怎可随意离都。更何况,自闻栖鹤身份昭告天下,短短数月,明枪暗箭已不知凡几。
锦州势力不明,鱼龙混杂,若是玉家真有鬼岂会没有防备。这事要是被皇伯父知道……哎!别说皇伯父了,他爹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逸之。”闻栖鹤打断他,声音低缓,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力量。
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何逸之面前,平静深邃的眼眸直视何逸之:“心腹可查事,但有些‘势’,非亲至不可察。玉家盘踞锦州多年,根系深埋,若是不亲自走一趟这龙潭虎穴,如何能破其迷雾?至于危险……”
他唇角勾起一声冷嗤,闻栖鹤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孤的命,可没那么好取。”
何逸之来回踱了两步,最终眉心始终未曾松开:“话虽如此,此事殿下还是谨慎以待……容我先回去与爹商议。”
闻栖鹤看着何逸之眼中不容商量的坚持,终是点了点头:“好,孤应你。”他知道,这是何逸之最后的底线。
何逸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觉心头沉甸甸的,他拱手告退:“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寻父亲,殿下也请早做准备。”
待何逸之带着满腹忧思离开,书房内恢复了寂静。闻栖鹤踱回案前,目光再次落在舆图上的锦州二字,还未细想,门外传来两声惊呼。
闻栖鹤蹙眉向外走去,门扉才开一丝缝隙,一股馥郁浓烈的玫瑰香气猛然炸开,霸道地侵占了闻栖鹤周遭的空气。开门的动作骤然僵住,视线缓缓下移一个熟悉至极的小瓷瓶,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刹那间,那素日温润如玉的眼眸阴沉如寒潭,锁住地上狼狈的侍从,周身那股惯常的端雅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
“这是何处来的香!”闻栖鹤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侍从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回、回禀殿下!是……是今日从宝香楼新进的货!”
“宝香楼……”闻栖鹤喃喃重复,眼中翻涌着剧烈而复杂的情绪,李红杏曾与他说过,她不想别人和她用一样的香,这香她只调给自己用。
“备马!”
闻栖鹤厉声喝道,再不看地上狼藉一眼,大步流星向外冲去。
那矜贵的仪态、从容的步履,此刻全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取代。
侍从只听见一声马儿嘶鸣,再抬眼,太子殿下已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门外,霎时瘫软在地,面无血色,牙齿咯咯作响:
‘他不会是犯太子殿下忌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