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什么反应?”宋媮想了想,打听道。
“仪妃因那事受了惊吓,陛下连着几天宿在广阳宫——就同迎春宫紧挨着,不然我能这么心有余悸吗?”
宋媮反倒是笑了,想起自己在府中偶尔见到的话本:“要是让那群好风月事的人知道,又能写出什么悱恻故事了。”
沈听雨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事上,只是随口说来供谈资的。
她想起牵扯进铸钱案中的蒋相,有些期待:“你说,我离开宫城是不是计日以待了?”
“蒋忠勤是没那么快落败的,要扳倒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过宋媮还是安慰她:“快行无好步,稍安勿躁。”
沈听雨的思绪还停留在她那句“天时地利人和”,忍不住跟她分析道:“人和,主要是看陛下的意思吧,这不是很清楚吗?”
蒋忠勤为京城士族之首,自先皇科举不问门第以来,寒门子弟渐渐崭露头角,因此蒋相一党几乎不得寸进。
纵使门生众多,那也是天子之臣。
“即使有从龙之功,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沈听雨越想越觉着离自己出京的时机不远了。
“至于天地时势,改天我找司天局帮我算算。”
她那句从龙之功像是点醒了宋媮,后者皱眉沉思:“你知道为什么今皇即位时,没封容妃为后吗?”
“嗯?”沈听雨奇怪,“那不是因为你姑姑一开始便是正妃吗?”
“不过也是有些不对,泮宫之变时你父亲几乎始终被关在监牢里,是蒋忠勤送还是萧王的今上出城求援,再与他里应外合斩杀逆贼。”
“所以,按理说论功行赏你父亲怎么也排不到他前面去,可容妃连个贵妃也没捞着。”
“这不对。”宋媮皱眉逾紧,想起本该喊蒋忠勤一声舅舅的陆琢,反而坚定跑来与自己结盟。
难道只是怨蒋忠勤当墙头草抛下昭王妃?
发展至此,这些陈年旧事像一团好几个线头都炸出来的乱麻,随便扯一头也不知道能解开它还是缩成死结。
“你想到什么了?”沈听雨贴心道:“你在颍川待了十多年,泮宫之变的全貌我大概是比你清楚多的。”
宋媮也是这么想的,她从善如流:“当年昭王夫妇战死的事,你清楚吗?”
“啊……那是有些远……我想想……”
沈听雨也是第一次同人说起这件事,零零碎碎的信息在脑子里整合一遍,才能清晰说出。
“昭王原本所封并非亲王,而是嘉成郡王。在夺嫡中属承安太子麾下,宫变前夕南方一带前朝余孽作乱,他受命前去平乱。”
“结果他才至泰川京中便起宫变,大约是因邺京自顾不暇,最终他携郡王妃死守而亡。”
“陛下即位后,因感念他故追封为昭亲王,谥号忠愍,嫡长子陆琢承爵为世子”
忠愍,危身奉上曰忠,在国遭忧曰愍。
宋媮叹了口气,不知是为昭王,是为一同战死却未单独获封的王妃,还是为仍未找到那“线头”的自己。
看来只能去问问陆琢了——她正准备向沈听雨说。
后者却一边慢慢抬手制止她,一边侧耳倾听在分辨什么。
“怎么了?”
“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