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启程,宁琅坐稳后朝小几上定睛一看,全是按自己交代制作的药膳吃食,她满意点头,饶有兴致地拈起一枚尝。
“一路上我正好同你说说。”宋媮适时开口。
“太和宫是先帝遣人营造的避暑行宫,处于邺京城南,依山傍水为夏时避暑胜地。”
“往年消暑会也差不多是此时,而后天气愈发炎热,陛下极可能暂迁太和宫避暑处理政务。”
宁琅点点头,想到自己此去不免有些骄矜:“我虽为江湖游医,但年纪轻轻能出入天子居所也算是博闻了。”
大约是在外奔忙了几月,她不似来时那么白皙,青白色发带垂落两颊,双丫髻更显得她像个稚气未脱的皮猴子。
宋媮想逗逗她,举起杯子饮茶,到底是没忍住,放下杯子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想法子举荐你入太医院。如此,你恐怕还是本朝最年轻的女太医。”
“别别别。”宁琅敬谢不敏,连朝宋媮拱手拜道:“谢谢东家厚爱,别来。”
宋媮见好就收,想起上次谢温婷笄礼她出诊没去成,贺礼还是叫自己转呈。
“消暑会是宫廷盛会,尚仪局上下皆责无旁贷,说不定你这次还能见着阿婙。”
宁琅却是不在意:“这有什么,她如今虽甚少能出宫,但我还要在邺京待许久,总有机会再见。”
时说时歇间,马车驶至宫门,王公大臣贵族子弟都得下马步行。
宋媮回头,视线掠过宋如云,在宋若织身上停了停,又转回来。
“怎么了?”宁琅悄声问。
“没什么。”
往日宴会宋若织总是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又赶在结束回来,今日倒是一直在,也算有分寸。
看着两个姑娘上前,宁琅懂得卑不越尊的规矩,暂时自动退去最后。
太和宫依南山而建,跨谷临渊,引其水为池。
其宫高阁楼耸立,长廊环绕,门阙林立,亭台阁楼榭于山间错落有致。
男女文武皆设场地供君臣官眷游玩。有美酒诗会,射覆投壶;亦有百花溪流,奏乐行令。
带着人问候了几个素来交好的长辈,也算是不负叔母所托,宋媮对两人交代了几句就放她们去玩了。
宁琅这才走到她跟前。
寻了个位置坐下,宋媮正问她要不要自己走走,便见沈听雨直冲自己来。
宁琅看看两人,向她点点头,离开这觥筹交错之地。
沈听雨没瞧见宁琅正脸,瞧衣着打扮还以为是青芷,纳闷:“你把她遣走做什么,我同你说话还指望她望风。”
“你要在此处说什么骇人听闻之言?”宋媮好笑地看着她,“走吧,找个僻静开阔之地就好。”
碧水照褐石,一条廊一只亭悬湖边。
沈听雨找到个满意之地,拉着宋媮的袖子踏下石阶钻进小亭里。
两人坐定,沈听雨还硬要她换个方位,两人正对着唯一一条来路,说到不妥当之处都可以及时住嘴。
她身边的侍女不知从哪里顺来了糕点果子茶水,一溜摆在石桌上就守到外头去了。
“容妃在宫里吃了大瘪,我听说降位旨意下来的那天,她气得将迎春宫里的摆设砸得七七八八,当晚在园子里耍了一晚上的剑。”
沈听雨有些看好戏又有些唏嘘:“从妃到嫔,说降就降了,谁不知道她是冲着那个位置去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宋媮诧异,“看来迎春宫治下不严。”
“能不知道吗?”沈听雨虽厌恶二皇子,但抛开其他对容妃多少还是有些敬佩。
“耍剑哎,我当时听到都直怕她提着剑冲进……”后面的话她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