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大半边身体都淹没在浓稠的黑暗中。
深紫色眼眸一片死寂,月辉落在他眼底,非但无法照亮那潭死水,反而被黑暗裹挟入更深的地狱。
他低着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苹果。
泛着枯黄的红,仿佛随时可能凋零腐烂,沦为蛆虫和蚊蝇的乐园。
就像那具倒在他怀里的尸体一样。
同期滚烫的鲜血淌到他手上,比岩浆还要更炽热,烫的夏油杰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要被灼烧殆尽。
那双浅金色的,比朝阳更灿烂更瞩目的眼睛,在他接住她之前,先一步地永远闭上了。
夏油杰觉得他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打断了夏油杰的思绪。
他的思绪仍沉溺在同期死亡的那一刻,直到他抬眸对上那双不久前才应该永远闭上的浅金色眼眸。
“Hi,晚上好啊,夏油君。”朝雾遥毛绒绒的小脑袋从门缝后冷不丁探出,笑嘻嘻地和夏油杰打着招呼。
她身上还穿着夏油杰亲自为她准备的丧服,白色的和服在黑暗中渗出一种诡异的非人感。
总之看起来是和活人不太搭边的。
夏油杰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朝雾遥才发现他如果不眯眯眼的话其实眼睛也不算小。
“你怎么在我的宿舍里?我刚刚到处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朝雾遥大咧咧地走到夏油杰面前,毫无形象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油杰此刻还处于死人诈尸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上一秒还在缅怀的逝者,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一直在到处找自己?
夏油杰觉得他可能祓除那只准特级咒灵时被诅咒了,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
“朝雾桑……你……还活着吗?”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问。
朝雾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能看见鬼魂吗?”
“……那好像确实不能。”
“所以嘛,我当然是活人咯。”朝雾遥头头是道地说道,一脸你怎么这么呆的表情。
“可是那只咒灵……”夏油杰话说到一半,又哽住了。
他想说:可是那只咒灵明明是当着我的面杀了你。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是诅咒师的把戏吗?还是那种号称能复活亡者的降灵术?
夏油杰觉得都不像。因为坐在他面前的朝雾遥看上去太鲜活了,和那些人造的死物完全不同。
甚至她现在掏出苹果开始啃的动作也没有半点生疏。
“对了,夏油君,你可以揍我一下吗?就比之前的那次稍微用力一点。”
朝雾遥想了想,不太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alittle。”
她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并在一起,比划了一条极小的缝隙,生怕夏油杰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夏油杰立刻觉得什么都不用怀疑了。
面前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朝雾遥。
果然哪怕死而复生一次也不能解决大脑的问题。
还是找个时间约一约国内最权威的脑科专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