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部比外表看起来更破败,墙角结满蛛网,一张缺了腿的木桌斜靠在墙边,地上散落着几块发霉的稻草垫。
"至少没漏雨。"裴闻津环顾四周,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间客栈。
萧谛听靠着墙壁坐下,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她觉得非常难受,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大半张脸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看着裴闻津动作利落地检查每一处角落,最后抱回一捆相对干燥的柴火。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处废弃的村落?"她忍不住问道。
裴闻津头也不抬,蹲下身开始生火:“路过歇脚。”
萧谛听闷闷地“哦”了一声。
裴闻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打火石,几下就点燃了火堆,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
有火取暖,萧谛听总算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谛听”导致的后遗症也在慢慢褪去。
她有了力气说话。
裴闻津做完这些才想起来避嫌这件事,眼神飘忽始终没有落在萧谛听身上,萧谛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也揶揄回去:“裴大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裴闻津干咳一声,又回到了出发前那股子惹人窝火的客套梳理:“哪里哪里,卑职多次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晚了。”萧谛听咬牙切齿地喊住准备开溜的指挥使大人,压着怒火开始算账,“外头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神像,姑且算是个神明吧……神明在上,裴大人和请我说实话。”
裴闻津脚步微顿,就这么背对着她,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在这场无声的僵持中裴闻津率先败下阵来。
他扭过头,对上萧谛听直勾勾的眼睛,火光映亮了她半张脸,不由自主的,让他想起了某种捕食者的眸光。
他面上不动声色,笑吟吟地开始打太极:“殿下盛情难却,卑职自是不敢拒绝——只是眼下多有不便,卑职就靠在外面答复您。”
萧谛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不断追问:“为什么?”
裴闻津意有所指地扫了她一眼:“您先把衣服烤干,免得感染风寒。”
雨完全浸透了她的衣服难怪刚才裴闻津会一路死死捂着她不放还单独把她塞祠堂里面……
冲这点绅士风度,萧谛听看他都顺眼起来:“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卑职能跑哪里去?”裴闻津不免苦笑,公主殿下真乃神人也,寻常姑娘家此刻早就害臊地放任他滚蛋了。
但是咱们公主不,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还想从他嘴巴里挖出来点情报来该说不愧是一位优秀的合伙人吗?
裴闻津内心百味杂陈,如果不做点什么萧谛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思忖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方巾和一串鱼线。
“擦擦血。”
萧谛听被突如其来的示好砸的找不着边,就伸手去够裴闻津的手,裴闻津也顺势借着递方巾的空挡,把鱼线系在她手腕上。
他无奈地表示:“殿下要是不放心卑职,就拽一下确认。”
萧谛听满意地摆弄手腕上的细线,笑眯眯地示意裴大人可以去外面站着了。
目送裴闻津离开,萧谛听感觉细线一点一点勾着她的手腕,直到细线绷紧,鱼线不长,萧谛听知道裴闻津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
“第一个问题,裴大人利用我的感觉怎么样?”萧谛听慢慢悠悠地撕开他们之间轻松的氛围,裴闻津望向身后,破败的神像低头注视着他,笑容无比怪异。
萧谛听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
良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殿下冰雪聪明,自是无比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