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敌强我弱,方太守依旧是那副颤颤巍巍,弱小无助的老丈模样,辩驳道:“侯爷言重了,下官也不过是按着章程办事,况且侯爷此番私服出行,若是一声不吭的处理了一方太守和守将,只怕会为侯爷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引人忌惮猜忌,到时御史台在参侯爷一句越权行事,那可就不妥了。”
这句句都似是在替永安侯考量,可字字句句都叫永安侯气息不顺。
他虽是皇帝亲封一品武侯,但却如方太守所言,武官向来不得干涉文官之事,亦无权进行审判。
永安侯气的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在威胁我。”
“下官不敢。”方太守伏地,诚惶诚恐。
可永安侯心里却也清楚,哪怕是此时即刻快马加鞭寄回书信奏折,依照那些个吏部文官的慢德行,待到将奏折呈上去,再等陛下派来监司,恐怕最快也得七日之后,这期间变故太大,他此番出行又曾多带人手,恐怕到时真能叫这老小子给逃了。
永安侯在心中思量,是否先叫人将他强行扣下时,街上忽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永安和循声望去,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儿子穿着朱色官服赶来,心中顿时明朗,方才的愠怒气息也顿时消失不见。
永安侯忍不住在心中嫌弃道:“沉不住气的小混蛋。”
正在暗自庆幸的方太守,忽然听到永安侯笑着叹道:“可惜了,只怕此番太守大人可要失算了,能治你的人已经来了。”
方太守听着这冷飕飕的话,顿觉大事不妙,连忙抬头朝着喧闹处望去。
看到快马加鞭而来的肖鹤渊时,顿时心中一凉,吓的魂离天外,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什么都完了。
肖鹤渊方才在来的路上时,便已经听了原先暗扎在此的侍卫回禀,这才急匆匆的骑着马先一步入城,他瞧着这横隔在大街之上的迎亲队伍,只觉得碍眼至极,心中愤恨尤深。
他坐在马上,瞧着被箭矢钉在地上的新郎官,眼神之中的冷意叫人直发怵。
“还不将这占了道的腌臜物件给本官扔到旁边去!放在这正中位置,像是什么样子?”
原本跪在地上的巡卫军中,有几个瞧得清眼神的人,闻言赶忙一股脑的上前将花轿等物件统统扔到了一旁。原本的喜庆之物,瞬间成了一堆破烂。
周围的人战战兢兢,可永安侯瞧着自家儿子面色铁青的模样,脸上却浮出了愉悦的笑意,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拉着自己的妻子,旁若无人道:“钦差到了,此事已经有人接手,夫人还是先带我去歇歇吧。”
说着又凑到张氏跟前,压着声音卖乖讨好道:“夫人可不知这些日子,为夫紧赶慢赶,日夜兼程,赶了两天两夜的马才一路艰苦至此,现在只觉得腰间酸痛难忍。”
张氏见他如此不要脸,方才心中的感激与敬慕之情顿时烟消云散,神情中的嫌弃更胜。她神色尴尬的朝周围瞧了一眼,再瞧见一旁的高氏正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时,张世忍不住给了永安侯一拳。
“闭嘴。”
肖鹤渊瞧着自家父亲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心中也是骂其无用。
但瞧着他得偿所愿,挨着张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冷嗖嗖的哼了一声,道:“侯月既然已知此事缘由,倒不如同下官一起去府衙将事情原委通通道个清楚,也好过有人弄虚作假,有遮有瞒,我等也能少费一些功夫,快快结案。”
永安侯闻言,瞬间抽了口气,脸色难看的转身瞧着儿子脸上贱嗖嗖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心中哀怨怒气,愤愤的骂道:“贼小子!”
肖鹤渊瞧着父亲脸上不悦的样子,嘴角又勾起一抹笑,瞧着身后赶来的队伍,立即翻身下马走到张氏和高氏跟前,行礼道:“姨母,大伯母,我此番从盛京给蓉蓉带了医士前来,还烦请二位将人引过去给蓉蓉瞧一瞧,顾家的事情我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永安侯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冷着脸教训道:“叫什么姨母?!叫母亲!”
肖鹤渊却理都没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张氏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可高氏却瞧不清这位年轻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立即求救似的瞧向张氏,张氏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看了一眼从队伍里走出来的闻太医,立时朝肖鹤渊点了点头,“你有心了,你们且放心去,蓉蓉那边我会照顾知会的。”
此前张氏原本对他还颇有微词,可现在心中的那些个芥蒂已经全然消了,瞧着肖鹤渊也觉得赏心悦目了不少。
心里也道,果然自己当初的目光还不错的。
只是不知这人怎的就不讨蓉蓉喜欢,心里也不免觉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