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慢走。”陈文荷点点头。
话音刚落,伏子絮皱眉道:“姜小姐?”
灯火辉煌,少女姣好的面容款款温柔。听见有人呼唤,陈文荷一双澄澈的眸子望过来,看了伏子絮片刻,最后轻轻点了下头:“督军府姜瑶,见过伏公子。”
“咦?”伏子絮主动与女孩子搭话这副景象实在诡异,伏清玄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位容貌出色的姜小姐,见她发髻上的玉兰,顿感惊奇:“这位姜小姐,之前与你见过?”
“嗯……见过。”伏子絮承认道,语气却好像有点不自在。
“陛下寿典那日路上,与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相较于伏子絮,陈文荷明显自然许多,含笑应着:“只是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姓名?”
她说话客气,伏清玄也礼节性地回了一笑:“同辈堂兄,伏玄。”
“原来是玄公子。”
陪在陈文荷身侧的梨霜怯怯抬眼看着师兄弟二人,目光停在伏子絮身上格外久,看得几乎算得上两眼发直——她为人十七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
然而身为婢女,一些特别的敏锐很快提醒她注意分寸,梨霜再低下头时,谨慎提醒道:“小姐,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如此,失陪,”陈文荷对伏清玄出言提醒:“花灯繁华,二位公子自便,只是当心此地鱼龙混杂,莫要轻信他人。”
算算伏清玄下山以后都出来混江湖多少年了,可能比这丫头年纪都大。他身居高位之后许久不到民间,方才被摆了一道,竟然要靠小姑娘点醒,伏清玄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谦和道:“多谢姜小姐提醒。”
“姜小姐莫要忘了,你对我们而言,也是‘别人’。”刚刚不声不响的伏子絮偏生在陈文荷将走时冷冷抛出一句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这可太没礼貌了!伏清玄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张大了嘴。
搞什么?看方才伏子絮主动交谈,他还以为伏子絮转性了……这里多少是封王地盘,招惹官家未免让二人过于显眼。
“姜小姐……他不是这个意思……”
谁料,梨霜短暂震惊过后脸上已经写满不悦,陈文荷却半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她只笑盈盈地看了伏子絮一眼,身影便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少女眉梢眼角弧度温柔,看他的眼神似多情,也似钟情。
袖中的红蝶盏一下子变得有些烫手,伏清玄见伏子絮眉头紧锁,带着点赌气的意思仍看着那位小姐消失的方向,有些小心地问道:“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那蝶盏……我替你扔了吧。”
伏清玄平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伏子絮还面色不善地盯着那个方向,须臾,他闭目一瞬,又睁开眼,薄唇紧抿:“不要。”
不要走,还是不要扔?伏清玄转了转眼珠,觉得很有意思,久违地从这位师弟脸上瞧出几分纯粹的孩子气。
“还给我吧。”伏子絮朝他伸出手。
伏清玄内心窃笑,维持着表情的平静,将被伏子絮万般嫌弃的红蝶盏还给了他。那小小一盏如灯的东西,做得跟玉佩一般大小,灯火交相辉映之间,能瞧见上头溢彩的流光。
这热烈的色彩的确与伏子絮整个人都不搭调,将这小小一只蝶盏收进怀里,伏子絮垂眸道:“师兄,走吧。”
……
燕京第一美人郑月去年在花神宴上完成了笈礼,由燕王亲自操办,京中无数名门引颈相望,那份不可多得的殊荣,让郑月这个名字始终在燕京嘹亮非常。
“大小姐许久未踏出家门,一些儿时旧交怕是已经忘掉了,”攸竹脸色有些忧愁:“这位郑通判家的三小姐,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不过人却实在刁蛮,去年小姐您卧病在床,她便堂而皇之抢了小姐的亲事。”
姜瑶身份尊贵,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曾经由燕王做媒,打小便许给三清司司正齐思诚,可惜性格太过循规蹈矩,虽定下婚约,父母没点头之前,这么多年愣是没与齐思诚见上一面。
陈文荷坐在马车内,单手扶正了耳珰:“是么?他们如今可成婚了?”
“快了,”攸竹撇撇嘴:“奴婢替小姐可惜!那齐大人一表人才,年纪不过二十一就在朝中担任正四品官员之位,直属天师堂做事,想嫁进齐家的人脑袋都挤破了也没入得了齐大人的眼,推说有了婚约,偏生那个郑三小姐凭着自己有几分颜色,竟敢在笈礼上当众与齐大人眉来眼去,不过仗着燕王偏宠,区区一盏桃花酒的交情,郑三小姐只是对他笑了几次,便引得齐大人次日上门,要跟小姐您退婚……”
她说的义愤填膺,鹤心却只暗暗发笑,心道陈文荷连家大业大的秦伯侯府都全然不放在眼里,即便如今婚约还在,哪里能看得上齐思诚。
谁知,听了这番话,陈文荷却像是有了几分兴趣:“哦?那现如今,郑月与齐思诚可是定亲了?”
“还没有……不过,最晚也就是这次花神宴了,”回答这话的是梨霜,她态度比攸竹谨慎些许:“小姐此次盛装出席,又美貌非常,恐会危及郑月地位,若在席中惹了红眼也不用怕,再怎么说,郑通判官位毕竟不如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