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满喝醉了。
开始只觉得这酒挺好喝,甜滋滋的,不像以前喝的酒,充满酒精的苦味。待回神,她对着空杯眨了眨眼,将它交还给店主:“再来一杯。”
她面色正常,语气平稳,乍一看和平时没区别。惹得店主挑眉:“呦,小姑娘酒量不错嘛。”她作势要再调一杯,被谢西隼及时拦下,“她不能再喝了。”
店主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转,正想对这帅小伙说管这么多很容易被老婆嫌弃,只见桑满倒退一步,步履不稳地摔在男朋友身上,男人早有预料地伸手接住她,无声叹息。
“你真是……”
他敲敲桑满发顶,拍小孩似得,又扶着她站稳:“别困,回酒店再睡。”
“算了。”
他稳住桑满东倒西歪的身体,确定这家伙现在路都走不稳,将她打横抱起来。
桑满脑子发昏,像一团被捣烂的浆糊,眼皮子耷拉着几乎掀不开。好不容易拼凑出百分之一的意识,身体忽然腾空,一条小臂牢牢扣住她的膝弯,她遵循身体本能,搂住男朋友的脖子。
“小伙子力量不错哦。”店主配合着起哄,俊男美女的组合,搭配这男友感十足的姿势,格外赏心悦目。怕男方担心,她提醒了句,“没事的,这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个十几分钟就清醒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公主抱,桑满有点羞耻,但外国人似乎对这场景见怪不怪,最多扫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她索性放下这没必要的脸皮,脸贴着他胸膛,心跳声贯彻耳边,她产生些莫名的冲动。
“谢西隼。”桑满喊他名字,嗓音轻轻的。
“嗯?”
他用鼻音回应,顺势低头,发觉桑满睁着眼,瞧着呆呆愣愣的,像只小企鹅。他顿时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困了就睡,有我抱着你回去。”
“你放我下来吧。”桑满瓮声瓮气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我还挺重的。”
工作催促身体横向发展,何况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运动。胖肯定是胖了,具体胖多少她没敢上秤。
“……”没开心多久,他又被她这说法气笑了,“你怀疑我抱不动你?我警告你桑小满,你就算两百斤我都能把你扛回去。”
是不是他太久没给她教训,桑满都开始怀疑他的体力。谢西隼想想就郁闷起来,会产生这样的误会,究竟是谁害的?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跟守活寡似得,每天温香软玉在怀却能看不能吃,他都怀疑自己是在世柳下惠。
“谢西隼。”她又开始喊他,显然没把他的怨念放在眼里。
“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
他只得不厌其烦地应。
喝醉了的桑满音色软绵绵的,像藏在云朵里的棉花糖,和平时冷冷淡淡的样子截然不同,共同点是他都很喜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称得上直觉的说法。他觉得桑满喊他名字的语调和别人都不一样。
其他人都会多少带上些世俗的眼光。
他的家人希望他继承家业,是严厉的;他的老师希望他能永远取得好成绩,是会期盼会失望的;有人看上他的家境或容貌,是讨好的;就连他的朋友,也会将他视为小圈里哥哥或弟弟。
桑满是不一样的,她无所求,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第三视角,她看见的是他这个人。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或许在桑满第一次喊他的时候,就注定他之后要喜欢她。
“谢西隼。”
他步伐很稳,阳光晒在身上,这个怀抱是惬意又暖融融的。走在罗马的街道,桑满迷迷糊糊,感觉中世纪的斑驳建筑和南城望不到顶高楼大厦在来回打转,她想在这里待久一点,
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各自的路要走。
想到这里,她费劲地勾住他脖颈,迫使他的头压下来一点,呼吸浅浅热热的,喷在他下巴,挠得他心直发痒:“谢西隼,你送我的手链丢了。”
“没关系。”谢西隼对她总是抱有极大的耐心,况且手链哪有她的安全重要。他哄着她,“丢了可以再买,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手链?再给你买个桑叶的?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也可以。”
“不一样。”桑满说,“买新的也不是从前那个了。”
就像他们,也回不去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总是要多做准备的。
“谢西隼。”
店主说得是对的,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桑满只觉自己现在脑子很清醒,能思考很多事情,身体却残留着些酒精带来的原始冲动。
于是她突然问:“你能和我结婚吗?”
“我知道你愿意。”她的语气冷静,又隐隐约约有点疯,“我问的是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