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敢没得她什么话,挠挠脑袋转身要走,忽的被喊住,院子里的男人递来一坛子酒,望着他身上灰扑扑的军袍,局促道:“家里婆娘酿的酒,您拿去尝尝,若是喜欢,我再给您送些去。”
“那怎好意思?”冯敢说着,双手抱住了酒坛,大步流星的回了隔壁院子。
月色一寸寸的攀升,肉香酒美。
众人坐在树下,边吃边说话。
那些事纵然是听冯敢说过了一遍,可再听盛樱里手舞足蹈的讲述,还是颇有滋味儿。
盛樱里讲得口干舌燥,端起章柏诚手边的那碗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儿。
“左右就是这些啦,想是我上辈子积善成德,才能虽遇险,但化险为夷啦~”
她语气骄傲又自得,脸蛋儿红扑扑的,没看见众人瞧见她端着章柏诚的酒碗吃酒时,脸上的惊讶。
章柏诚伸手,拉着她坐下,随口似的一问:“怎的不说是你这辈子积善行德?”
盛樱里醉得眼神迷离,一拍桌子,似懊恼般,又理直气壮道:“这辈子我才活了短短十六岁,能积几分德?都不够我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的!”
她说着,顿了片刻,又小声说:“投生需要很多很多德善,大抵我上辈子也不够……”
冯敢嗓门儿大,吃了酒,更是有挥斥方遒的架势,恨不能号令百万雄师!
盛樱里这嘀咕似的一句,只落入了身侧章柏诚的耳朵。
他心头霎时有些不是滋味儿,品了品,侧首在她耳畔低语一句。
醉鬼听不懂话,否则,换做平日,定是要给他一脚踹的!
登徒子!
几人吃得很晚,月上柳梢,小院儿里的动静方才渐渐的停止。
没吃完的羊肉,鱼汤放好,院儿里的火堆熄了,江大嫂赶木愣愣要去刷碗的邓登登回屋睡觉,“行了,锅里温着水呢,都擦擦脸和脚,早些歇吧。”
章柏诚三人也没走,打算在江鲫和邓登登屋子里挤挤。
乔小乔不胜酒意,走路都晃荡,被江大嫂扶着走了。
盛樱里坐在树下,瞧着眉目且清。
章柏诚端了水过来,替她擦了擦脸。
他还是头回见着她醉酒,一双眼睛睁圆看他,怔怔的,让抬头抬头,让伸手伸手,比之平日里,乖得不是一星半点,却让人愈发的想要欺负她。
章柏诚抓着帕子,擦过那截白皙细腻的脖颈。微凉的帕子停在微微隆起的沟壑前,他喉结滑动了下,半晌,终是忍不住邪念,蛊惑似的轻声,指着自己的唇,“亲我一下。”
院中很安静,只能听见不远处江鲫几人在屋里隐约的说话声。
风擦过树叶,好像有知了在叫,一声声的,和着他心口砰跳的动静。
桂花酒清甜醇香,那双唇很软,微凉。
月色落入那凤眸眼底,美得如摄人心魂。
章柏诚回望着她,舌尖舔过她唇齿,唇角轻勾了下,笑道:
“盛樱里,十六岁了,可以成亲了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