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了对方的请客,因为吃顿饭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胡老板的提出的低价收购棉织厂的要求,他还是坚持原则严辞拒绝,因为他知道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的真正目的是棉织厂的地皮。
“闵书记,我知道您为官清廉,但是,有时候做人啊,还得多为自己和家庭打算打算。”
“冒昧问一句,再有几年,您就得退二线了吧?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是常态,物是人非是必然。”
“俗话还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我要是您,就趁着在位的时候,多攒些家底,也算是这么年辛辛苦苦为人民服务的回报,您觉得呢?”
胡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厚厚的几摞蓝色百元大钞摆在了桌子上。
在那一刻,他心动了!
几经挣扎,他还是咬着牙,将钱推了回去,回拒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这种脏钱,我是不会收的。”
胡老板不慌不忙,一边继续从皮箱里往外掏钱,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闵书记,这一百万就摆在这里,你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哪一捆是脏的?哪一捆是干净的?”
“你再问问自己,当你使用它们的时候,又有谁会计较,它们是脏的,还是干净的?”
也就是从那天晚上,从他收下那一百万开始,他的思想,他的原则,被打破了一个大窟窿,然后一不可收拾!
思绪拉回现在,闵学法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脸的痛苦之色,然后在闵俊杰惊慌目光的注视下,身体一歪,昏死过去。
“爷爷,爷爷……”
闵俊杰大惊失色,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连连按着呼叫铃。
……
闵学法心脏病突,被全力抢救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县委。
杨丽芸向市长曹满江做了汇报之后,立刻把各个常委召集过来,并当着所有人面,对梁惟石拍起了桌子。
“市领导一再指示,要对闵学法老同志给予特殊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问你,对一个年过七十身患重病的老同志苦苦相逼,人性何在?难道非要闹出了人命,你才满意吗?”
杨书记疾言厉色,毫不掩饰地将炮口对准梁副书记猛烈开火。
梁惟石也不惯对方毛病,针锋相对地反驳道:“杨书记是不是忘了,之前我就问过你,如果闵学法涉及人命案,那还要不要给予所谓的‘特殊照顾’?”
“你当时的回答是,法不外乎人情,要灵活要适度。”
“现在县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闵学法指使潘辉杀人的犯罪证据,那么请问杨书记,到底应该怎样灵活,怎样适度?难道要对闵学法所犯罪行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吗?”
“关于杨书记提到的‘人性’……正是因为考虑到闵学法的身体状况,所以刑侦人员才会将讯问地点选在了医院病房,这是根据《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所能给予的最大特殊照顾,难道还不够‘人性’吗?”
梁惟石一套连环式的反问,立时怼得杨丽芸说不出话来。
政法委书记贺良志忍不住开口说道:“即使案件有了进展,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吧?市领导的指示总不能不顾吧?等闵学法出院再审问也不晚吧?”
兰秀宜慢悠悠地反问道:“等闵学法出院,就能保证他在接受讯问的时候不出现问题吗?万一生了今天这种情况,恐怕连抢救都来不及吧?”
“我认为县公安局的审问程序不存在任何问题,没必要也不应该指责!”